誰是「元人」(ชาวญวน, Chao Yuan)?泰國越僑記事

誰是「元人」(ชาวญวน, Chao Yuan)?泰國越僑記事

作者:法蘭克 (遊四方


華文世界讀者對於泰國的華人元素應該不陌生,尤其泰國飲食文化很大部分受到中國南方潮州移民的影響,讓「粿條」(ก๋วยเตี๋ยว, kuay tiaw)、「薄皮」(ปอเปี๊ยะ, po piah)和「餃」(เกี๊ยว, kiaw)一類的菜式成為泰式料理一部分,再加上吞武里王朝的達信(ตากสิน, Taksin)大帝以及當今卻克里王朝開國君主拉瑪一世都有華裔血統,並且冠上中文姓名,華人文化可以說已經和泰國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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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寺」位於昭披耶河右岸的吞武里,為的是紀念達信大帝,因此該寺廟又稱「鄭王廟」。Photo credit:Frank

大家可能都聽過達信大帝在1767年建立吞武里王朝後,曾以「鄭信」之名向清朝乾隆皇帝請求冊封,但你可能不知道達信精通越南語,甚至還取了越南名「鄭國英」(Trịnh Quốc Anh);在那個年代學習外語的人,多半是為了商業和政治目的,以達信大帝年輕時學習越南語的經歷來看,不難推測當年的暹羅土地上應該住著不少來自當時稱為「安南」國度的人民。

16世紀安南人的離散(Diaspora

就像華人移居海外一樣,安南人前往暹羅也有推力和拉力。16世紀中葉以後,越南後黎朝(nhà Hậu Lê)國力日衰,朝臣弄權和地方勢力割據更使朝廷控制力不斷下降,直到19世紀初阮福映(Nguyễn Phúc Ánh)統一全境成立阮朝(nhà Nguyễn)以前,這片土地長年處在南北分裂以及農民起義的動亂之中,以致不少安南人向海外避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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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2年阮福映統一全境,定都順化,建立越南最後一個王朝。圖為阮朝首都順化皇城的入口午門。Photo credit:Frank

除了國內動亂因素外,國際上,16世紀的歐洲人正醉心地理大發現,順道開拓海上貿易路線,除了運回東南亞的香料之外,也從中國買回歐洲貴族喜歡的青花瓷。從歐洲繞過非洲好望角,穿過馬六甲海峽前往澳門的海運貿易線上,暹羅的「大城」和安南的「會舖」(Faifo,今日越南會安【註】)都是重要的中繼站。尤其在明末清初斷斷續續的「海禁」政策下,安南的地位更加重要。譬如1717年清康熙皇帝頒布針對南洋的海禁政策下,只讓福建商人前往日本、琉球和安南三地通商,因此許多沿海商人藉口前往安南,實則航向暹羅或是巴達維亞。貿易和隨之而來的利潤,或許也是安南人離鄉背井的動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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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世紀以來的全球貿易體系中,安南及暹羅都是重要的轉運站,其中安南的「廣南國」因有地理位置上的優勢,安南商人也成為世界貿易的要角。本圖攝於國立台灣歷史博物館。Photo credit:Frank

歐洲商人在世界各地尋找商機的同時,傳教士們也沒閒著。16世紀初,歐洲宗教改革如火如荼展開,除了「新教」出現外,原本的「舊教」也開始進行內部改革,舊教也就是今天通稱的天主教。天主教內部改革時,出現了著名的耶穌會,耶穌會的宗旨除了強調守貞原則和尊崇羅馬教皇之外,也試圖搭上葡萄牙與西班牙地理大發現的順風車,在美洲新大陸和神秘東方開拓廣大的「藍海市場」, 積極推動海外佈道。法國的天主教社群不甘示弱,在1660年左右成立「巴黎外方傳教會」(Missions étrangères de Paris, MEP),成為天主教在安南及暹羅佈道的重要機構之一,MEP的創始人中,亞歷山大・德・羅德(Alexandre de Rhodes)、朗培・德拉莫特(Pierre Lambert de La Motte)和陸方濟(François Pallu)三人對這兩個中南半島的文明影響深遠。亞歷山大・德・羅德為了增加在安南傳教的效率,苦心研修越南語,今日越南語以拉丁字母為拼音基礎的「國語字」(chữ Quốc Ngữ),就是依據他所編纂的《越葡拉詞典》(Dictionarium Annamiticum Lusitanum et Latinum, Từ điển Việt–Bồ–La所發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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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排是越南人根據中文改造的「喃字」(chữ Nôm),第二排用法國及葡萄牙傳教士依據越南語發音創造的「國語字」來對應第一排「喃字」,第三排是用當代越南語註釋。這段文字出自「西山三傑」光中皇帝阮惠手筆;17世紀時,阮惠率領全國農民起義,到首都河內時,軍隊摧毀了當地重要古蹟文廟(Văn Miếu),推倒了刻著儒士大名的石碑。相傳文廟附近的農民集資請儒士用「喃字」寫一首批評阮惠沒能管好他的子弟兵,阮惠除了道歉之外,還承諾「今後重整家園,儀碑重豎萬間座上」(Nay mai dọn lại nhà nước, Bia Nghè lại dựng trên toà muôn gian ),答應重修文廟。Photo credit:Frank

至於朗培・德拉莫特和陸方濟兩人,則前往暹羅奠定傳教基業,隨著暹羅的信徒逐漸增加,這兩位傳教士向暹羅當時的統治者那萊大帝(สมเด็จพระนารายณ์มหาราช, King Narai the Great)請求在大城設立一座天主教堂,那萊大帝也希望透過傳教士獲得西方知識及科技,便將大城南邊安南人社群的居住地圈出一塊給予朗培・德拉莫特和陸方濟,兩人便開始著手興建聖若瑟堂(วัดนักบุญยอแซฟ, St. Joseph Church),這座教堂在1669年成為暹羅宗座代牧區(Vicariat apostolique)的基地。兩位神父在暹羅完成任務之後,朗培・德拉莫特前往安南擔任主教,陸方濟則在1683年受命前往福建擔任中國教區主教,不幸在途中被明末統治台灣的鄭克塽海軍俘虜,陸方濟還在台灣待了幾個月後,才因為鄭氏出降而輾轉抵達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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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南邊的聖若瑟堂或許也曾經照看過居住在暹羅的安南移民。Photo credit:Frank

雖然沒有詳細的文字記載安南人在大城王朝時期移居暹羅的紀錄,但是如果從上述16世紀的全球貿易路線和耶穌會士在亞洲地區的活動來看,他們一定都需要通譯或是船夫,從這樣的過程中,我們可以很合理的假設,安南人正是隨著這些留名青史的人物前往暹羅生活,甚至落腳生根。

安南王子的復仇@暹羅

安南人移居暹羅的歷史中,較值得一提的是本文前面提到創建阮氏王朝的阮福映,他其實是17世紀叱吒中越風雲的「廣南國」後裔。當時,安南統治君主雖然姓黎,但實際上朝廷被兩大宗氏把持,史稱鄭阮紛爭(Trịnh Nguyễn phân tranh),北方後黎朝君主是鄭主的魁儡,南方的阮主則統管今日廣南省和峴港一帶,雙方以中越淨江(sông Gianh)為界相互抗衡,前文提到的安南「會舖」控制權在南方阮主手中,具有國際貿易上的優勢,西方人多以「廣南國」稱阮主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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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張1774年的歷史地圖上可以看到南北阮鄭勢力割據,分別以橙色和黃色顯示,綠色代表西山農民起義控制的地區,西山阮姓三兄弟最終在1778年建立「西山朝」。圖片摘自越南歷史(Lịch Sử Việt Nam)網頁:http://lichsuvietnam.com

廣南國在17世紀和18世紀之交擴張領地,甚至和暹羅兵戎相向,爭奪柬埔寨王室的控制權,可說輝煌一時。然而後期政治腐敗,引發當時歸仁府西山邑的三位阮姓兄弟率領農民起義,史稱「西山三傑」,三位兄弟推翻廣南國和北邊鄭氏政權後,於1778年建立了「西山朝」(nhà Tây Sơn)。廣南國雖被西山朝推翻,但後人阮福映得已脫逃,最後前往暹羅,獲得達信大帝以及卻克里王朝開國君主拉瑪一世的庇護。

廣福寺為安南移民在泰國最早興建的寺廟之一,此廟今日隱身在曼谷MRT捷運邦坡站附近的巷弄之中。Photo credit:Frank

阮福映帶著舊部一行約莫三千人的隊伍前往卻克里王朝首都「望閣」(Vọng Các,舊時越南語對曼谷的稱呼),1783年獲得甫建立卻克里王朝的拉瑪一世安排,在今天曼谷皇城北方的邦坡(บางโพ, Bang Pho)落腳。也正是在這個時期,安南人將他們的大乘佛教信仰帶入了暹羅,直到今天,邦坡還有一間廣福寺(chùa Quảng Phước),便是當年安南移民所建立。廣福寺的泰文是อนัมนิกายราม(Annam Nikayaram),名中隱含著「安南」(Annam)字樣,那是卻克里王朝第四代君主所敕賜,特別以อนัมนิกายา(Annamnikaya)來稱安南人的大乘佛教信仰,同時也用來招撫從遠方作客的安南皇族,越南語譯為「安南宗」(An Nam tông)。

拉瑪四世即位國王前曾出家27年,期間與安南寺廟「慶雲寺」(chùa Khánh Vân)住持「釋真興」(Thích Chân Hưng)交好,1851年拉瑪四世登基後敕封安南的大乘佛教為「安南宗」,釋真興成為安南宗第一代僧長。由於拉瑪五世也和慶雲寺關係密切,1878年時,敕封慶雲寺為(วัดอุภัยราชบำรุง, Wat U Phai Rat Bamrung),泰文字面意思為「皇恩庇蔭」。慶雲寺就坐落在今日曼谷華人區噠叻仔的石龍軍路上。Photo credit:Frank

阮福映在曼谷養精蓄銳一段時間後,趁著西山朝內亂帶著暹羅和西式軍隊打回安南,在1802年統一全境建立阮朝,完成王子的復仇。阮福映的西式軍隊來自一位名叫「百多祿」(Bá Đa Lộc,原名Pierre Joseph Georges Pigneau,Pierre在葡萄牙文為Pedro,百多祿便是用葡萄牙文的諧音來取越南名)天主教士的幫忙,這位法國傳教士也是隸屬於MEP。藉著阮福映與法國天主教士的互動,一部分屬於天主教徒的安南人聚集到曼谷律實縣的「三盛」(สามเสน, Samsen)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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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7年經過法國傳教士改建,成為今日矗立在三盛區巷內的「曼谷聖母無染原罪堂」。Photo credit:Frank

三盛早在大城王朝就已經是曼谷地區的天主教社群基地,那萊王在1674年同意葡萄牙教士修建教堂,當地人稱為「小教堂」,和法國人當時在大城建的聖若瑟堂遙望。阮福映的兒子阮福皎(Nguyễn Phúc Kiểu)在1820年繼位為「明命帝」(Minh Mạng)後不久,一反過去他父親對天主教親善的態度,展開嚴厲的禁教政策,被迫害的安南天主教徒因此大規模湧入三盛地區,聚集在「小教堂」周邊,安南移民曾在1834年翻修原本的「小教堂」,並且改名為「元村教堂」(โบสถ์บ้านญวน, Bot Ban Yuan)。「元」(ญวน, Yuan)就是越南語「阮」(Nguyễn)的泰文諧音,由於當時從17世紀的廣南國,到18世紀農民起義的西山朝,甚至最後在19世紀建立的阮朝,統治者都姓阮,可能因此泰文用「元人」(ชาวญวน, Chao Yuan)來稱呼安南人。安南移民在此逐漸形成一股力量,1939年改地名以前,這區叫做「三盛元村」(บ้านญวนสามเสน, Ban Yuan Samsen),足見當年安南移民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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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日三盛路巷內販賣越南食材的小販,甚至還有經典的G7越式咖啡。Photo credit:Frank

從今天三盛路11巷和13巷往裡走去,能看到高聳的「聖母無染原罪堂」(Conception Church),那是1847年從「元村教堂」改建的,巷弄裡的神學校和神父宿舍,構成天主教社區,每週日趁著做禮拜之際,越南風味的市集也會趁勢匯聚,雖然2020年因為新冠肺炎疫情的緣故而冷清不少,但仍能嗅到一絲絲「安南」的味道。

聚首「甄本」

除了「望閣」以外,安南有很多先民都聚集在今天接近柬埔寨的莊他武里府。此地依山傍水,獲得各族群的喜愛。最初有「闖族」(Chong)的原住民居住,有些研究甚至認為是高棉帝國的先祖。闖族稱此地為(จันกะบูย, Chankabui),暹羅人以諧音「月城」(จันทบุรี, Chantaburi)命名,暹羅的達信大帝為了避免全軍覆滅,在緬甸大軍於1767年攻克大城之前,就先率兵前往莊他武里鞏固勢力,厲兵秣馬後才回師收復曼谷。1893年的法國與暹羅爆發「北欖海戰」時,法國軍隊也佔領此地,有鑑於此處不小的安南天主教社群,法國人便在1909年建造了「聖母無染原罪大教堂」(The Cathedral of the Immaculate Conception)。

莊他武里府的「聖母無染原罪大教堂」為哥德式建築,可說是泰國規模最大的天主教堂之一。由於當地盛產寶石,教民特別以藍寶石和白寶石製作教堂前的聖母像。Photo credit:Frank

不單是闖族、暹羅人和法國人喜歡這塊秘境,安南移民也是如此。根據有文字的紀錄顯示,信奉天主教的安南人可能在18世紀初移入莊他武里,並且在1711年建造第一間教堂。越南史籍則以「甄本」(Chân Bôn)稱莊他武里。如前所述,1820年代安南「明命帝」迫害天主教徒,其中一批天主教移民則前往「甄本」;到了1920年代法國殖民安南時期,反殖民政府革命人士來到此地避難;最後,1975年北越攻陷南越首都後,也有不少南越「船民」前往「甄本」定居。「甄本」的安南社群日益茁壯,除了天主教勢力之外,大乘佛教信徒也相當可觀,尤其安南人和華人的宗教信仰相似,「安南宗」的寺廟有時和華人寺廟難以區辨。「甄本」有一座名為福田寺(chùa Phước Điền, Wat Khetnabunyaram)的安南宗廟宇,雖然牌坊上刻有越南語字樣,但寺內供奉關公、財神爺,顯示安南人及華人的信仰基本上相互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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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田寺位於莊他武里府老街區,顯示當年此地安南移民數量可觀。Photo credit:Frank

雖然華人跟安南人在暹羅的土地上相互依存融合,但是他們都飲水思源。拉瑪六世在1912年頒布《姓氏法》規定全國人民不論種族都要冠上泰文姓,我們熟知華裔移民會在泰文姓中暗藏玄機,像是Saewong這個姓就顯示他的祖先可能姓王或姓黃。安南人也一樣,泰文姓氏藏著祖先密碼,今天泰國人名字以Anam開頭的,像是Anamnart(อนามนาถ)或Anampong(อนามพงษ์)等姓,很有可能祖先輩就是來自安南。

自由國度裡的越南移民

1939年時,民族主義和世界大戰主宰全球人類的命運,暹羅將自己的國名改為「泰國」(ประเทศไทย, Prathet Thai),從字面上看,有「自由國度」之意,另一方面又將國家凝聚在「泰民族」的大纛之下。為了奪回曾經割讓給法國殖民政府的領土,泰國決定攻擊法國殖民政府,並且與軸心國日本結盟,正式參與世界大戰。中南半島的另一端,越南胡志明也正在四處奔走,希望趁著亂世完成越南民族獨立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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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的民族主義讓泰國和越南各自找到了凝聚國家力量的手段,隨後的意識形態衝突則讓民族遷徙變成迫不得已的日常。Photo credit:Frank

二戰結束後,躲藏在越南北部山區的胡志明率領越共勢力進逼河內,在巴亭廣場發表獨立宣言,宣告建立越南民主共和國(即北越)。獨立之後,胡志明深感外交的重要性,表示要「向世界打開一扇門」(Phải mở cho được một cửa ngõ ra thế giới)。1946年8月,北越政府成立後的第一個外交使節團派到了曼谷,名為「越南民主共和國政府駐東南亞代表團」(Phái đoàn Chính phủ Việt Nam Dân chủ Cộng hoà tại Đông Nam Á)。沒錯!越共建政後的第一個外交駐外單位就是在泰國,北越政府在蘇聯和中國這兩位老大哥的境內設立大使館,已經是1952年以後的事了。

在「沙吞」路上的「越南民主共和國政府駐東南亞代表團」舊址,建築物本身仍散發出高雅氣息。Photo credit:Frank

這個代表團後來改名「使節館」(Phái viên quán,漢越語為派員館),試圖逐步提升外交地位,並且把館舍搬到「沙吞」(สาทร, Sathorn)這條許多國家外交使館林立的大馬路上(遙想當年台灣駐泰國代表處也是在此區)。可惜,由於共產與資本主義的摩擦日益激烈,泰國政府在1950年承認南越保大皇帝政權,越共黨中央在1951年8月下令撤離「使節館」,北越的第一個駐外機構就此完成階段性任務。「使節館」舊址今天已成為知名泰國按摩連鎖店Health Land的沙通門市,但是還能從建築外觀一窺當年北越外交代表團的風采。

「大使館」變成高級按摩會館,對當年曾經派駐在此的館員們來說,應該是不勝唏噓。Photo credit:Frank

隨著越戰升溫,泰國政府擔心共產黨赤化意圖蔓延到境內,尤其當越共支持寮共「巴特寮」(Pathet Lao, ປະເທດລາວ)攻擊寮國皇室時,更坐實了泰國的擔憂,因此千方百計要將越南人趕回他們自己的家鄉;剛好,當時的北越政府也希望透過接回海外越僑來壯大共產勢力,並且在國際上宣傳北越才是代表越南人民的政府。兩國政府一拍即合,雖然沒有了「使節館」,但雙方透過紅十字會展開越南人「自願回鄉」(hồi hương tự nguyện)作業,名為自願回鄉,但其實也是半推半就。總之,從1960年到1962年,總共約有3萬5千名越南人從曼谷搭船通過海防港進入北越。到1964年時,美國為了執行轟炸北越任務而挑起了著名的「東京灣事件」(Gulf of Tonkin incident,越南稱北部灣事件),「自願回鄉」作業因此受到阻礙。

美軍在越戰時會透過圖中左下角的泰國烏打拋(U Tapao)空軍基地前往北越進行轟炸任務,今日美軍從琉球起飛巡航南海的偵察機,依然會從烏打拋機場降落,只是事過境遷,美軍的敵對勢力已經換了一個。Photo credit:Frank

對於南越政府來說,由於擔心越共趁機混入南越,所以泰國與南越的談判重點放在這些越僑該如何入籍泰國。根據越南文獻顯示,到1975年南北越統一時,共計約有8萬越南人定居泰國。

泰國血液中的越南基因

由於泰國的華人勢力龐大,而且漢字仍能在很多泰國的華人宗廟上看到,因此,華人文化影響泰國是一件很容易就能察覺到的現象。但如果我們攤開16到18世紀的國際貿易和宗教傳播歷史,其實安南人默默地隨著華人一起抵達暹羅這塊土地,共生共榮;近代的越南人則因為國家戰亂,無論是自願或被迫,他們在泰國及越南兩地不斷游移遷徙;進入21世紀,越泰通婚人口不少,加上許多越南人到泰國工作或開創事業。雖不明顯,但泰國的血液裡其實蘊含越南基因,只是必須從巷弄和細節中尋找越南的蛛絲馬跡。


【註】越南語當時稱此地為會安舖(Hội An Phố),簡稱會舖(Hội Phố),歐洲人再稱為Faifo;雖然有些資料指出可能是歐洲人發音訛誤,但由於當時的「會舖」也聚集許多中國南方的潮州及廣東商人,Faifo可能來自南方華人對越南城市「會舖」的發音,值得進一步探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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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Mgr François Pallu (1626-1684). Missions étrangères de Paris. 檢自http://missionsetrangeres.com/mgr-francois-pallu-1626-1684/(Aug. 5,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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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Ven.Phra Palad Buddhisaro,  R. (2018). Annam Nikaya Buddhism on Vietnamese Style in Thailand: History and Development.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 Thu Dau Mot University-Trường Đại Học Thủ Dầu Một Thu Dau Mot City, Binh Duong Province, Vietnam. 7-8 December 2561 http://gps.mcu.ac.th/wp-content/uploads/2016/09/Paper_Annam-Chaiyaphum-Journal.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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