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能源政策：燃煤為主要發展方向

[政經商情]越南能源政策：燃煤為主要發展方向

作者：曾偉林

A storm passes overhead while pollution adds to the darkened sky. — 空污（Photo Credit: Stephen McGrath@Flickr CC BY-NC-ND 2.0）

臺灣九合一大選和公投案甫結束，其中的反空污公投案皆通過，此結果反映臺灣民眾了解到空氣污染的嚴重性和反對燃煤發電的立場。遠在海島彼端的另一個國家——越南，近年來屢次被國際媒體評選為東南亞經濟起飛最快的國家，同時也伴隨著因經濟發展而帶來的能源需求。不過，越南國內的電力發展技術與財政負擔能力有限，現階段仍然無法發展綠色能源，因此燃煤發電就成為越南最重要的電力生產方式之一。本文首先會討論越南的電力規劃方向，接著會剖析哪些國家是越南燃煤發電項目的主要資金來源，最後會討論越南燃煤發電廠對當地居民的影響。

越南能源發展規劃

根據「越南能源協會」，越南的主要發電是以水力發電為主。目前越南境內有超過 200 座水力發電廠正在運行和興建當中，而其中大型水力發電廠有 12 座。所有水力發電量佔總生產電量的 37.6 %。至於燃煤發電部分，截至2018年，越南全國有 21 座燃煤發電廠正在運行，發電量佔總電量34.3 %。

根據越南政府所發布的《電力規劃 VII》，到 2020 年越南的燃煤發電會佔總發電量的 46 %，而水力發電會減少到 26.4 %，另外綠色能源預估只佔 4.7%。到了 2030 年，越南的燃煤發電會增加至 55.7 %。相關的電力專家認為目前越南的水力利用已經達到極限，無法再興建大型的水力發電廠，而越南的綠能發電技術仍在很基礎的階段，加上要依賴自然條件支持，因而無法成為主要的電力供應方式。越南政府在 2010 年有規劃興建「寧順（Ninh Thuận）核能發電廠」，預計由俄羅斯與日本提供 ODA 貸款與技術。但在 2016 年，越南政府與國會決定暫停此項目，政府所提出的終止理由是目前越南沒有足夠的人力、技術與相關條件支持興建核能發電廠。因此，燃煤發電將成為越南在接下來 10 年最主要的電力來源。

投資越南發展燃煤發電項目的主要國家

根據位在越南河內的非營利組織「綠色創新暨發展中心」(Green ID)於2016年所提出的《越南燃煤發電的發展：財務視角》報告，目前給予越南貸款發展燃煤發電項目的主要國家是中國、韓國，以及日本。中國的貸款金額最高、約為 83 億美元，排行第二的日本約為 37 億美元，韓國的貸款則為約 30 億美元。

這些國家提供給越南龐大貸款都有其目的。韓國與日本提供大量貸款給越南發展燃煤發電廠是因為能夠協助到國內的大企業獲利，例如日本的丸紅株式會社 (Marubeni)、住友集團 (Sumitomo) 便能藉此獲得更多的採購、技術或營建合約。在日本國內代表這些大企業利益的「日本經濟團體聯合會」 (Keidanren) 給日本政府《戰略促進》的政策建議，明確列出要針對哪些亞洲國家大力促進發展燃煤發電。雖然這樣的建議招致日本國內很多社會團體和專家批評，但相關財團反駁並認為他們的燃煤發電技術已經足以大量減少環境污染問題，而且可以協助開發中國家永續發展。

中國所給予發展燃煤發電貸款最主要的國家包括越南、印度，以及印尼。其中有三個因素促使中國政府給予外國發展燃煤發電項目貸款。第一，中國的貸款是通過「中國進出口銀行」、「中國發展銀行」，和一些商業銀行透過EPC 合約，即設計（engineering）、採購（procurement）、施工（construction）合約進行放款。因此不難發現中國的國營電力企業，如「東方電力集團」、「中國人民電器集團」、「凱迪集團」、「上海電器集團」、「西南電力設計院」、「廣東電力設計院」等等都會在越南燃煤發電廠項目的 EPC 合約裡面出現。另外一個原因促使中國推動外國發展燃煤電力廠就是因為中國國內的燃煤發電產業過剩，加上近年來中國為因應國內的空污越來越嚴重而改變能源政策，因此中國燃煤電力設備的生產商或營建商便開始轉向國外輸出技術。很多中國電力相關企業都是國營企業，一方面中國政府協助這些企業能在貸款國投到標案，另一方面，中國的政策性銀行更提供給這些企業優惠的貸款利率和賦稅減免。例如，在 2013 年中國政府就有規定相關的「EPC 設計合約」不需繳交增值稅（VAT）、「設備和原材料採購合約」可以退稅、「營建合約」可免企業稅等。第三個因素是中國大陸在提供發展燃煤發電項目貸款同時，也會讓中國基礎建設的企業獲利、刺激貸款國進口原材料回中國。以緬甸為例，中國在緬興建燃煤發電廠，同時也標得港口營建的標案、並利用該項目把銅進口到中國。

雖然中國、日本、美國與歐盟多國都有簽署相關的國際環保條約，對於國內發展燃煤發電項目要進行縮減，以及透過「國際開發協會（IDA）」對外的發展燃煤發電項目貸款也必須遵循很嚴格的條件，但這些國家是否會運用其它方式向發展中國家發放貸款呢？例如中國會不會透過「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IIB）」來進行借款？目前看來仍是未知之數。

目前燃煤發電廠對居民的影響

越南的「社區訓練發展與研究中心（RTCCD）」推估，越南因為燃煤發電污染而患上癌症的死亡人數將自 2011 年的 4,300 例上升至 2030 年的 15,700 例。此外，在清化省「Nghi Sơn 燃煤發電廠」20公里範圍內的縣市，肺癌、肝癌和胃癌成為該地居民的最主要死因。2014 年該縣市因患上癌症而導致死亡的比例增加到總死亡率的 45%。相關學者也認為越南的河流較為密集，因此燃煤發電廠的排放物也更加容易造成水源污染。

雖然面對環境污染和其衍伸相關的疾病問題，越南仍然需要燃煤發電作為主要的電力來源。「越南熱能協會」主席Trương Duy Nghĩa 副教授認為，燃煤發電的成本是最低的，其投資成本約 1.5美元/千瓦、比水電、核電和綠電的成本都低，電力產能也不錯。此外，他也指出燃煤不像水力發電需要依賴地理條件，加上從興建到完工也不會超過 3 年。在這些優點之下，像越南這樣的發展中國家是無法不依賴燃煤發電的。政府如何在經濟發展、國家能源政策、環保、公共健康等諸多領域要做出取捨、維持平衡本就不是一件易事，越南今後的能源政策走向有待我們繼續關注。